张伟：爱上生命中那难熬的时光

　　对于张伟而言，把规范的养成融入日常的办案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或许，这也是他在竞赛中案件审查报告的制作环节能得高分的关键因素。

　　无论工作前景还是待遇，银行都不可谓不优厚。然而，当昌平区检察院通知张伟被录取时，他毅然选择了自己钟情的检察工作，张伟内心始终有一种法律情结，成为一名检察官的想法由来已久。

　　“每一个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终会过去，只要心态平和，不那么急功近利。”此刻的张伟呈现的状态舒适自然。

　　北京冬日的午后，在一间暖阳映照的咖啡馆里，张伟走进来，脚步轻快，颔首微笑。诚恳、温厚、不张扬、有余味，这是张伟给我的初印象。

　　在2017年9月29日举行的第二届全国检察机关“刑事申诉业务竞赛”中，100名精英选手参加了这场激烈的角逐，来自北京市昌平区检察院的张伟脱颖而出，捧得第二届全国检察机关“刑事申诉业务竞赛”十佳标兵第一名。

　　“在北京市选拔赛前，我们家孩子高烧四天，这四天我几乎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更别说看书了。”今年4月，张伟代表昌平区检察院参加全国检察机关刑事申诉业务竞赛北京市选拔赛。回想起那段备考的日子，张伟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的微笑，但不无怀念。

　　用“披星戴月”来形容那段日子一点也不为过。每天下班后，张伟就在单位办公室做题、模拟汇报，直至深夜才离开。回到家时，家人已经入睡，而他一大早出门时，家人还没起床。“有时一连几天都不能跟家人说上一句话，不容易，但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张伟深谙此理，却一直对家人尤其是未满一周岁的孩子心存愧疚。

　　天道酬勤，但张伟却笑称“侥幸拿了个北京市选拔赛的第一名”。之后，他被指定代表北京市检察机关与另外两名选手一起征战全国赛。然而，也正是这个“第一”，令张伟倍感压力。

　　2017年8月，为期五周的封闭式训练很快开始了，早上8点多开始看书，晚上12点多回到住所。这样持续到第三周时，张伟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体力消耗和心理压力的双重挑战，让我一度问自己：如果自己当时拿的不是第一，是不是状态就不会这么紧绷？”张伟的状态被教练看出来了，一轮认真的谈话后，张伟决定请假回家休整。

　　看着婴儿床里孩子稚嫩的脸庞，张伟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我平时还是比较注重法律知识积累的，现在可能只是到了一个瓶颈期，不能盲目自信，但也不应随意否定自己。”翻出封闭训练期间的所有笔记和习题，张伟在孩子熟睡间隙将这些大致看了一遍，捋清思绪后，往日的斗志和信心仿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伟自问：“最后一周要做什么？”他开始思考，并身体力行地为自己制定了学习计划。像化学提纯一般，他把心态和情绪方面困扰自己的因素降到了最低。这次踏出家门时，他内心充满笃定。

　　四天四轮考试的高强度历练很快来了。考试中最艰难的环节莫过于考试时间为8个小时的案件审查报告撰写。“考题是普通抢劫、转化抢劫和故意杀人三起犯罪事实混在一起的案子，尽管犯罪事实并不多，但证据庞杂，充满争议。”张伟依然记忆犹新。

　　“高强度的竞赛和对抗尤其能体现出关注细节的重要性，因为‘高手对决’，成败有时就在毫厘之间。”对于张伟而言，把规范的养成融入日常的办案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或许，这也是他在竞赛中案件审查报告的制作环节能得高分的关键因素。

　　比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感知，是全方位地认识自己。张伟沉思了片刻说：“对我来说，平时自己水平到底如何，我定位并不是很明晰，比赛会伴随焦虑和不安，但是也会带来成就感，而成就感的不断堆叠会带来进一步提升。”

　　若要在工作中做到游刃有余，如同比赛的竞争力一样，都需要艰苦的训练和提升。作为一名基层院的检察官，张伟总是对自己提出要求：当案件不多时，那就把案件办深；办理一个案件，就把跟这个罪名相关的所有知识点和法条都过一遍，争取能办一个案件通一类。刑事审判参考、刑事案件诉辩审评、北京市检察院内网的案例参阅都是张伟的“办案老师”。一旦遇到感兴趣的案例，张伟就会复印下来，做好笔记进行保存。

　　“从比赛结束那刻起，比赛就成为历史，成绩就成为过去。”比赛暂告一段落，褪去第一名的光环后，张伟在淬炼初心的路上继续前行。尽管在不少同事看来，张伟颇具“学霸”的潜质，但张伟却说自己“向往中庸，不喜欢拔尖”。

　　从选拔赛到决赛，张伟最大的收获不仅是业务理论和技能的提升，还有面对挑战和选择时心态的历练和成长。这种对心态的磨砺，张伟在高中时就刻骨铭心地经历了一次，也对他之后的人生选择产生了不可小觑的影响。

　　“我妈妈是老师，所以从小学开始，她对我要求一直很严格，期望也很高。”这潜移默化地形成了张伟对自己一贯高要求的行事风格。小学时拿过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的张伟高中毕业时想考北大，但是并未如愿，也未能考入重点院校，“这对于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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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毕业后，张伟找了一家律所开始执业，平淡，忙碌，但是，生命中有些特质融入骨血，潜伏一段时间后，又会不时“跳出来”。张伟对自己当时的状态并不满意。“总觉得人生不能就那样了，还是想挑战自己，就算是一种历练也好。”

　　于张伟而言，找到持续前进的内在动力是关键所在。“这个动力必须是内在的，是激励，而不是负担。”张伟选择了考研，坐标定在北京，而这段读研日子算是张伟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其实，我读研时才完全找回自己此前斗志昂扬的状态。”

　　2012年春节前，即将研究生毕业的张伟参加了某国有银行的招考，“过五关斩六将”后，张伟顺利进入到了最后的面试环节，这对他来说有点出乎意料。“由于不需要在柜台工作，直接可以进入国有银行机关，还可以解决北京户口，虽说有13个名额，但我没想到自己可以进入最后面试环节。毕竟除了我之外，其他几乎都是一流大学毕业生。”两轮面试后，张伟是唯一留下来的法学专业毕业生，该银行一位负责人还专门找张伟谈过，想要成立一个新的与法律相关的部门，主要工作内容是负责风险防控。不可否认的是，张伟的专业背景具备一定的优势，这个机会就摆在了他面前。

　　无论工作前景还是待遇，银行都不可谓不优厚。然而，当昌平区检察院通知张伟被录取时，他毅然选择了自己钟情的检察工作，张伟内心始终有一种法律情结，成为一名检察官的想法由来已久。

　　“如果我做了检察官，至少会要求从自我开始改变。有过执业律师的工作经历，对来访群众的内心想法，我有切身的感受，能迅速了解他们的真实诉求。”张伟形容自己“不太爱说话的性格，逻辑思维还算过得去，很注重细节”，而这些特质都注定了张伟会穿上这身飒爽的检察制服。

　　不是每次磨砺都足以改变，不是每次改变都足以感知。张伟回想起自己起起伏伏的经历，他坦言，自己的很多观念都是在人生中的低谷期被打磨的。“所有的好事不一定是好事，所有的坏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做事情得顺其自然，可以努力做一件事情，但不要急功近利。”这句颇具哲学意味的话，张伟说出来时却一脸轻松。

　　如今在申诉岗位上已经5年多，张伟却清晰记得，在入职培训时，一位老师曾说：“如同一个好的狙击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一样，一名好的检察官也是办案子办出来的。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达到办案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的地步，则需要经年累月在不断的办案过程中反复摸索、总结和沉淀。”

　　在复查上级交办的田某故意杀人申诉案中，被害人在案发当时是否持有凶器，是认定被告人的行为是故意杀人还是正当防卫至关重要的情节。但是，原案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查清。张伟秉持一贯的较真劲头和察微析疑的习惯，将案发楼宇电梯间前的监控录像反复查看，由于电梯间前面楼道狭窄，被害人经过的时间非常短，整个过程几乎只有1秒钟时间，而且录像显示时间与案发时间并不是特别吻合，因此，张伟只能在大概时间范围内，一帧一帧地查看，稍微不注意或眨眼间就会错过关键要素。

　　张伟在两天的时间里，不断盯着电脑屏幕反复看，最终，他查看到了清晰的视频证据，印证了相关证人证言的真实性，为案件的顺利办结和息诉罢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案件的证据链条需要扣起来，这就要求必须把每一个关键的证据都要审查清楚，否则，没有证据力，怎么能够形成一个案件的基本事实？”张伟反问道，但是，这个问号的答案对他来说毋庸置疑。

　　如今，张伟的工作算得上张弛有度，却依旧自律。只是少了些焦虑和浮躁的成分，多了一份沉静的力量。而工作中高度自律的工作习惯，是否可以复制到日常？答案对张伟来说，无疑是肯定的。

　　2015年春节，在最高检新年团拜会上，一个以太极拳为主要元素的节目《行云流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张伟正是这个节目的组织者。而自幼习武、曾获得北京市武术锦标赛太极剑冠军、全国武术太极拳比赛太极拳剑亚军的张伟坚持练习太极拳已有20多年了。他不仅自己坚持练太极拳，还利用业余时间带着同事和朋友一起练习。

　　正如《论语》所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张伟将练拳悟到的道理和检察工作结合在一起，提炼出“中、敬、恒”三个原则，竟有了“若合一契”的清晰通透，还在昌平区检察院组织的青年讲堂中作了一堂生动的“太极与检察工作”演讲。

　　“当发现了太极与检察的相似之处，我这个从事检察工作的‘太极迷’内心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因为，即使这辈子不能像儿时向往的那样‘以梦为马、仗剑天涯、侠肝义胆、快意恩仇’，却也可以‘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法律之圣洁’。”聊到太极时，张伟一脸兴奋，透着一股真挚的热爱。

　　张伟告诉记者，太极最高有九段，自己现在是六段。“太极拳可以让你的空间慢下来，需要你完全把精神集中在一件事，深入钻到一个思维里，很纯粹。”太极拳于张伟而言，更多的是一种带有哲学意味的思考。从量变到质变是一个没有固定期限、需要耐心、历久弥坚的过程，尽管量变的过程有些漫长、艰难，然而质变一瞬并非没有诗意。

　　采访接近尾声时，张伟打开手机，歌手齐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只有凌晨才不会太拥挤的城市，我披星戴月独自穿行，窗外的一点一滴在此时此刻，才没那么急功近利，岁月平添了我的愁，混杂无形又巨大的压力，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

　　这首歌的名字是《生命中的时光》，在封闭训练的那段日子里，完成一天的复习后，在凌晨回住所的路上，伴着星光，张伟的耳机里总是播放着这首歌。“每一个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终会过去，只要心态平和，不那么急功近利。”此刻的张伟呈现的状态舒适自然。

　　最高人民检察院 （100726）北京市东城区北河沿大街147号 （查号台） 010-12309（检察服务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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